小說:凰謀作者:念禪時間:2024-04-26 08:10:02
在人間歷劫而歸的羽天大神,最近有些古怪。她住在三十重天的芋螺池邊。
這里旋云繚繞,福氣騰騰,這芋螺池也是羽天大神居住的神宮前,一道天然的屏障。
一些剛成事的小仙都喜歡來這里睡一覺,或就著芋螺池水洗個澡來提升修為。
平時要是相貌俊俏的小仙,還會榮幸的得到羽天大神的窺看評論一番。
可是昨天,仙界第一美男子?xùn)|海小王子敖天來這小小的芋螺池游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圈,都不見她出來來瞧一眼。
這幾天羽天大神的神宮的大門緊閉。猶記得那天她歸來的時候,她的神宮內(nèi)就點燃天火,天火通天,麋亂一片,燃到現(xiàn)在,足足燒了七七四十九天。 就算羽天這只老鳳凰要涅槃,這重生之日應(yīng)該到了,就是不見她出來。三大創(chuàng)世神之首的焚天祖神匆匆從十二仙天外,會佛而歸。神服都沒來得及脫下。
“羽天,你在里面嗎?死了嗎?我看這頂天的神柱也沒塌,你肯定沒死。快出來……燃燈讓我給我?guī)Я碎L明燈油來”焚天祖神來到羽凰神宮門口,卻怎么也進不去門。 畢竟從小一起修行,各自的缺點弱點都掌握著,焚天看著這庸鰈遍布的石門上,使的是水咒,正是自己拿捏不了的,自己要是硬闖,必定得搭進去半條老命。
“燈油派個式神給我遞進來,我給開個縫,我現(xiàn)在很忙,你快滾回去,不然我拿天池冰水澆你”是的,整個羽凰神宮被羽天大神的結(jié)界死死的包著,別說是只蒼蠅,就連最細的毛發(fā),都混不進去。
“羽天,我是你哥哥,有這么跟哥哥說話的嗎?”焚天跳腳,卻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。在這個小妮子面前,俊美的如同星點精靈的焚天大神,總是如孩童一般,愛大喜大怒,一點身為七界之主的意識,都沒有。?
“你是哪門子的哥哥,我怎么不知道,快滾,我要的燈油可是不怕水的,你不怕死的就站在那里?!痹捯魟偮洌咸齑笏鸵^羽天的神宮。
“算你狠,我給你放門口,你自己來拿?!狈偬旃慌拢m然是神祖,但是他是火系的出身,天池水最是滅火的良方,看著水量,他就是有九條命也擱不住這樣的浪費,聽羽天中氣十足的聲音,還有穩(wěn)固的承天神柱,就知道這個老丫頭一時三刻還死不了,放下燈油,就準(zhǔn)備回自己的神宮。
“焚天,你還是沒有揚天的下落嗎?”焚天走了大約三步,就又聽見那丫頭的聲音。那聲音再也沒有剛才的中氣十足,而是?? 溫?zé)???悱惻的片片凌遲著焚天的耳朵?
“怎么,你巴不得那個不負責(zé)任的不回來,怎么想起來問他的下落?!狈偬炻犞才晦q的聲音,又看著羽天收了天池水,便起了進神宮的念頭,可是手還沒放在門把上,那漫天的水飲又漫的過來。?
“我算到了一些事情,他不回來,不行了?!狈偬煨闹幸煌?,步子怎么也邁不動了。是啊,再過三載,便是他的羽化之日,他知道羽天說的是這個。
“你知道的,我還是會回來的。”焚天扶著她門口的鳳凰石雕,眼睛里蔓延起哀傷。
“你走了,我可以撐到你回來,可是我們兩個人要是都走了呢?”羽天的聲音空靈,環(huán)繞著天地間。
“你算到你的日子了?”焚天皺眉。
“是啊,算到了,就最近,是一個大大的死結(jié)?!?/p>
“不是讓你下界去斬首了一回,來避死結(jié)了嗎?”這才是羽天大神下界歷劫的主要原因。為了避這個死結(jié),她不惜以人間最慘烈的方式歷劫。?
“就算我為人的時候,死的慘烈,也還是沒能為了擋住一星半點的禍難?!?/p>
“你就沒有想過,揚天其實是死了呢?!?/p>
“怎么可能,那神柱,不還是牢穩(wěn)的在那里……”羽天心中一痛,如果真的如焚天所說,他們這三個創(chuàng)世之神同時羽化的話,他們親手所創(chuàng)的七界,會是什么樣子的呢。
“羽天,你不要自欺欺人了。揚天的神柱是什么樣子的,我想沒有我們再清楚的了。”
“你派人去尋他,快去尋,尋不到,我就跳了這天火,殉天而去?!甭犛鹛斓穆曇?,她剛才是坐著的,現(xiàn)在應(yīng)該是站了起來。焚天閉起眼睛,他可以想象的到,那個妮子又站在那個窗邊,有月白色的光從她身上流過,她薄如紙的絹衣怎么能抵得住那無孔不入又刺骨冰寒的寒光,焚天總是想到這一幕,每一次,都刺得他心窩疼。?
“輪不到你來殉天,當(dāng)我是死的啊。老實呆著。我走了。”說罷,焚天伸手就招來祥云,回首間,看到了被他放在神宮門口的一管燈油,他撿起來,從懷里拿出一個東西,放在里面,又放回原位,有幾滴鮮紅的血滴在石階上,艷麗如毒。
羽天,我一定不會讓你用你那一身鳳凰毛去填那骯臟的天坑,雖然不想承認,但是你的那身鳳凰毛卻是極美的,留著,做風(fēng)景也是不錯的。焚天在云上,回頭看向流光溢彩的羽凰神宮,暗暗地想著
五日后,焚天神柱轟然倒下。
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后,便身化于不周仙山中,沒有了盆古大神支撐的天地,也慢慢的降回原本的樣子。
在這期間,天地間不知何地的土壤里,長出了一只香豆莢,這只豆莢與別的豆莢不同,在秋天時,只結(jié)成了一粒豆莢。
這粒豆莢被一只只會吐火的狐貍誤食,那狐貍吃下,好像是做了什么劇毒在身上,痛苦的漫山遍野的狂奔哀嚎,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,這只狐貍耗盡氣力,倒在了地上,幾度瀕死,無人知道這只狐貍是怎么挺過那折骨挖心的疼痛的,只是從此以后,這世間再也沒有那只會吐火的圓毛狐貍,而是有了一個叫焚天的神者。
為了制止天地再一次合二為一,不讓盤古大神用生命換來的清明毀于一旦。焚天大神聯(lián)合自己的好朋友,盤古大神最小的兒子揚天大神,和一只年紀(jì)尚幼到還沒有修成人身,卻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一只九尾十八翅的鳳凰一起,炸開了不周仙山,取了其中的靈石,和了自身全部的靈法,建了三樁撐天的神柱,還把自己的靈魂積聚在神柱的最中心,所以,除非這三位神君離世時,神柱才會轟然倒下。
就是那一日,天地失色,整整九十九層神天,不停地有神靈因為失去焚天大神的照射而吐血而去,更有一些,看著神柱的倒下,絕望的自殺,追隨著焚天大神而去,七界上下,鬼哭狼嚎,天地間,好像再也沒有一絲絲人氣,風(fēng)來肆虐,為天地之主悲鳴,雨下個沒完,勢要引水吞噬天地。風(fēng)雨雷電帶著凌天的氣勢聚集在神柱邊。一切褪去已經(jīng)是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。人們看到了另外兩個神柱的樣子,不知所蹤的揚天大神的神柱,也已經(jīng)搖搖欲墜,僅僅憑著揚天大神留在魂魄中的幾分殘力,還有盤古大神的腿骨在撐著。而另一只,也是唯一完好的羽天神柱,好像羽天大神的那顆心,傷痕累累,爬滿了雜草,后來的后來,人們都說,羽天大神,瘋了,瘋的再也無法成事。她這一【瘋】預(yù)示著上古時代的徹底結(jié)束,三大創(chuàng)世之神死的死,瘋的瘋,另一個還生死不明,不知所蹤。風(fēng)云際會,滄海桑田后,不知道他們,還會不會出現(xiàn)在七界中。那只流火樣炫目的鳳凰,還會不會由著揚天大神的笛音,對著長發(fā)雪白,及在榻前的那只狐貍,翩翩起舞,做這鳳凰于飛的驚世之舞?
一五十萬年后,羽天望著天邊的落日,點燃了那盞添了燃燈佛祖賜予的燈油的燈,滿眼通亮,她特意搬來了日夜分明的人間,一處九重仙山上居住。這里離撐天的神柱不遠,站在山頂,略開天眼,就能看到它們,現(xiàn)在,那里只有兩個神柱了,一根是自己的,另一根是她尋遍天地,都不見下落的,揚天大神的。也是,三大創(chuàng)世之神,只余這兩位了,五十萬年,就這樣過去了,明日,就是她這只老鳳凰的生日,她居然不太記得自己有多大了。只是,現(xiàn)在在天上說了算的天帝,要給她舉辦宴會,大宴天下,邀她去參加,她自己的生辰宴會。
她提著燈,呆呆的坐在山頂,這座仙山,是當(dāng)年焚天神柱上的一塊靈石,羽天看它頗具靈性,就對半劈開,用來儲焚天的仙衣。只是這里風(fēng)景還算宜人,羽天就住了下來,這一住,居然快要五十萬年。
“真該死,早知道你死了這么無聊,就我去死,讓你這樣孤獨了?!庇鹛彀β晣@氣,鳳眼中滿是無奈。
“救救,救救我……救救我,救救,救救我……”男人的聲音,從,從腳底下傳出。 羽天迅速的站了起來,她今天沒有穿鞋子,她的爪子也不怕咯,所以她幾乎不穿鞋。
一只沾了血的手,一把抓住了她的腳。嚇的她一躍而起,準(zhǔn)備騰云而去。
無奈那只手死死的抓著她的腳,居然被羽天生生的,像拔蘿卜一樣,把他從一堆亂石中拔了出來。是個男人。
他破地而出就松開了羽天的腳,然后摔倒在地,正好是下坡。那男人打著滾就往山下滾,不過幸好有一塊山石擋住,免了滾下山谷之禍。
好俊的男人。羽天在云中看了半晌,手中的燈都差一點被風(fēng)吹滅,見那男人一直一動不動,在看看自己腳上的血,應(yīng)該是受傷了。
羽天回到了地面,她觀察著四周的形勢,昨夜大雨,山石滑落,如果有人在趕上,被埋在地下,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而且大雨會沖刷一切痕跡,怪不得她都沒發(fā)現(xiàn)這里有人。
羽天伸手在他的眉心處一點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他的仙根,再加上,氣息這般微弱,怎么可能是神魔一類的呢。只是被埋在山石下,脫不開身這一點來看,如此弱小,非是人類無疑。
這里是仙界的邊緣,與人間搭界,算是一半人界一半仙界的陰陽靈秀之地,所以羽天選擇這里修行,也是不無道理的。
一些有機緣的凡人,總是會誤闖這里,不過五十萬年來,大千世界滄海桑田了好幾次,堪堪的也只不過十幾個。得緣見到羽天的,這個人算是頭一個,而且還是昏迷不醒著。
“來這里,我是可以放著你不管的?!庇鹛煊行殡y,蹲在地上,一邊檢查他的傷勢,一邊念叨。
“是你自己倒霉,闖到這里。死了到了閻王那里,千萬別說你闖了我的地方,會把他嚇壞的,那小黑老頭,為人的時候倒是耿直剛正,做了鬼頭子就有點瞻前顧后了。我那次去討點敷臉的忘川河泥,一現(xiàn)身,那老頭在喝水,差一點被嗆死他。哎,做鬼了,再死了,那多慘了。阿勒,好像跑題了,好吧,我只是想看看你還有沒有救,有救我也是不會救你的,我很多年沒有插手過世間的事情了,就那次,那是多少年前,我貪玩,那女孩本來是皇后命,母儀天下,我附在她身上,硬是讓那個狗皇帝給砍了腦袋。哎,好像有點血腥,別嚇到你。這小傷口,慘嘍。”
躺在地上的流火,被身下的石頭硬生生的嗝醒,卻不想睜開眼睛,身上應(yīng)該是千瘡百孔了,他想著,還不知道要在修行多少年才能復(fù)原。卻有一個聲音容不得他悲觀失落,這老太婆是誰啊,什么閻王閻李的。這里是人界還是仙界,他靈力盡失,也沒有辦法感知。這個女人是什么來頭,不知道是起霧了還是怎么,騰騰間,他居然看不見她的五官。一盞燈點在他的肩膀處,讓他好受一些,那股子好受是莫名而來的,那感覺是被母親溫柔的抱在懷里,母親還輕輕的撫摸你的頭發(fā),溫柔的叫自己的名字。
“救,救本君?!敝徊贿^是瞬間的緩和,烏黑就又滿天滿地的而來,壓抑,母親的手和懷抱不見了,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劍還有惡狠狠的背叛。
“好疼,我好疼。母親,我,好怕?!庇钟腥吮鹚?,風(fēng)灌進他的袖中,這個懷抱是羞澀躡手躡腳的,但是他就是忍不住,要緊緊的靠進去,溫暖,暖。
羽天提著燈,用了神力,很容易的就抱起了一個男子。不是她想的,而是這個男人跟只八爪魚一樣,死死的霸著自己,不想把他帶回去,都不行。
有塊玉佩從男子的腰間掉下來,砸在石頭上,只發(fā)出短促而微弱的響聲,騰了云走的很快的羽天自然沒有聽到。玉佩上刻了兩片上古圖騰,這種圖騰,由焚天祖神親創(chuàng)。
“肋骨骨折哎,哦,好辦?!庇鹛煸诎肷窖藗€小屋,不大,但五臟俱全。她把這個陌生男子放在自己的牙床上,開始給他治傷。
治傷只余,仍然自言自語。
“用神術(shù)救人,這不太好吧?!蹦凶拥囊路幻摰弥皇O乱C褲,又滑又亮的布料沾了血,被她隨意的丟在地上。救治凡人,不能用仙法,這是會違反天條的??墒恰??
“天條是什么玩意,能吃嗎?”羽天把手放在他骨骼斷裂處的皮膚上,輸入一股帶著熱流的愈合術(shù)。“這不就好啦。”羽天對自己的杰作很是滿意,他原本因為血液郁結(jié),而泛著青紫的胸口,因為骨骼的愈合,血液得以流通,很快就消去顏色,恢復(fù)月色的膚色。這個男人真白,比敖天還嫩。好吧,其實一五十萬年前,羽天是有偷看過敖天在她的芋螺池里游泳的樣子的。敖天是龍,因為有著鱗甲的覆蓋,所以為人時的皮膚,自然是比保養(yǎng)有方的女人還要好,但是這個男人的皮膚,真的是不見天日的那種白,沒錯,是蒼白。
“靈鶴,你快點給本神君我滾回去,告訴天君,本神君,也就是我,會給他這個面子,準(zhǔn)時去參加我自己個的生日宴會的,為了不把閻王那個小老頭嚇?biāo)?,我正在很努力的救這個凡人?!被氐椒恐胁畔肫饋韯偛抛约菏菫榱硕氵@只從天上而來的靈鶴,它帶了天君的親筆信,讓她明天務(wù)必要去赴宴。不去就是打他的臉,這臭小子,打你屁股都跟玩兒似的,何況是臉。
“啾啾啾啾”靈鶴還沒有學(xué)得說人語,但是難不住萬鳥之王的羽天。
“他讓你去死,你難道還要去死,我才不要坐著你的背,跟你一起上天去呢,你知道我多少斤嗎?”羽天很煩,她從床邊的窗戶上抬起頭往外看,剛才皎潔的月亮,慢慢的,被絲霧一點點的包裹,這是天懲要到來的前奏,當(dāng)年就是她負責(zé)設(shè)計天懲,當(dāng)然,用在她身上的,這些年,受了不少。
“啾啾啾啾?!膘`鶴還是不死心。
“就你這小身板還讓本神君相信你,快滾,我送你一程?!庇鹛炀砹朔旁诖策叄纳衽?,這玩意可以讓她不至于被燒的衣不蔽體。
“啾啾啾啾”靈鶴被羽天一把抓住頸子,想要掙扎,卻怕不小心會劃傷羽天的手。
“不能走也給我走,還有啊,靈鶴,你是一只鶴,為什么是杜鵑的叫聲呢?難道其實是杜鵑?被你娘生在人家靈鶴的窩里?”羽天把袍子裹在身上,出了門,就下了小雨。羽天手也不閑著,提起被已經(jīng)被氣得不省人事的靈鶴,就往天上丟。
“回到天上,記得幫我問問天君,他的手下,誰會煉凝魂丹,其實我會煉,但是我嫌太麻煩了?!闭Z畢,靈鶴就乘著風(fēng),被羽天丟出一重天那么遠。
“好了。終于安靜了,來吧,天懲什么的,等焚天回來,給了我創(chuàng)天佩,我非廢了它?!钡翘鞈驮搧淼倪€是回來。她伸出自己的左臂,化出自己的原身,那只手,居然化成了一只翅膀,這天懲應(yīng)該是雷,不劈斷她的神骨,是不會罷休的,照比身上其他千瘡百孔的骨頭,這翅上骨,相對不重要些,再不濟,也是個雷電交加,可千萬不要是毒。羽天心里默默地想著。
羽天是一只鳳凰,一只九尾十八翅的大鳳凰,她的這一葉翅膀,就有九片大翙,從她的肩膀處蔓延出,這只翅膀, 足足有這半頁仙山大小,她小小的身軀,居然撐的住著重量。這次來的天懲是紫色的,拿著玉狼牙的天懲神君從云間現(xiàn)身,看到觸犯天條,要受到天懲的又是羽天神君,無語凝噎在當(dāng)場。怎么又是這個姑奶奶。
“小懲兒,又來找姑姑玩兒啊?!逼鋵崳瑖?yán)格來說,天懲神君應(yīng)該是羽天的孩子,因為他就是羽天這翙羽中的一支彩羽,當(dāng)年,焚天,羽天,揚天一起創(chuàng)世之后,羽天在焚天那里領(lǐng)的管教眾生的任務(wù),她懶得是有夠可以的,就拔了自己七只羽毛,管教七界生靈。這天懲,就是主罰神仙的。
“參見姑姑?!碧鞈蜕窬还蛟诘厣?,卑微的好像是地上的塵土。
“乖了?!庇鹛禳c點頭。
“姑姑,算懲兒求你了。您老人家犯事之前,告訴懲兒一聲,懲兒就不來了。”天懲神君把羽天當(dāng)做母親來看待,而且羽天也確確實實是他的生身之母,如果他在那天懲懲罰他,還不如殺了他。
“姑姑不是想你了嗎,想讓你來看看姑姑,而且今天這禍?zhǔn)路傅猛蝗?,來不及跟我們小懲兒報備,快,劈了趕快下來,姑姑煮面給你吃。你那媳婦肯定是個不事蒸煮的,看你都瘦了。”
天懲神君是羽天最喜歡的后輩,本來想大勢提攜與他,讓他做七界的罰懲總管,可惜喜歡上了一只小妖,壞了前程,他當(dāng)年求了羽天很久,差一點死在羽天的神宮外,羽天這才出手,把他的小妖媳婦度化成仙,兩人結(jié)成連理。
“姑姑,這一懲就讓懲兒為您挨下吧,姑姑先進去為懲兒煮面,懲兒正好餓了?!庇鹛煺娴挠行┠昙o(jì)了,以前有人肯為她受了這天懲,她肯定會跑的遠遠的,可是這次,她居然舍不得了,天懲沒有永生之身,包括九重天上的諸仙,都沒有。他們一旦動情有后,就會慢慢老去,根據(jù)以前的造業(yè),來知道自己會活多少年。天懲的兒子今年七萬歲, 天懲,應(yīng)該也已經(jīng)垂垂老矣,這個孩子啊……羽天輕嘆。
“算了,姑姑今天懶得緊,面就不給你煮了,快快出招,姑姑還要去屋里睡覺?!彼龁纬岫w,來到天懲的身邊,把他扶起來,從他手里接過玉狼牙。
“懲兒,你知道的,姑姑之所以能夠慫許多年,是因為一直有個焚天始祖來罩著我,有姑姑在,你也可以如此?!边@次的天懲結(jié)界是紫色的,羽天微微皺眉,果然,好的不靈壞的靈的邪門,就是她最討厭的毒,這毒不藥夠自己七七四十九天,決不罷休,最是疼的稀奇古怪,從玉狼牙中引出結(jié)界,就把它遞給天懲。“孩子,回去吧,姑姑呲牙咧嘴的最丑了?!闭f完,伸出神袍中的另一只手,拍了拍天懲的肩膀。?
“姑姑,懲兒,就此別過了?!碧鞈蜕窬呀?jīng)多年未曾流淚了,他的姑姑,他心里悄悄地想成了他的母親,焚天大神在的時候,是多么神采飛揚,翱翔九天時,這一身的翙羽是多么流光溢彩,只是,焚天神柱轟然倒下,也帶走了姑姑的張揚。他轉(zhuǎn)身就走了,也不敢回頭,剛要騰如神界,就聽到姑姑的痛苦的鳳嘯,他握緊拳頭,向北望去,恨恨的看著斷裂的焚天神柱,咒恨著什么都沒交代,就撒手離去的焚天大神。
羽天刺破了紫色的結(jié)界,那結(jié)界中紫色的霧氣極其霸道的聚在一起,不由分說的鉆入羽天那只神袍外的翅膀,入骨后,好像帶著毒牙的蝗蟲,隨著血液的流通,不遺余力的啃咬著羽天的每一寸血骨。 羽天除了痛苦的吼叫,實在不知道要怎么發(fā)泄?jié)M心的疼痛。
她倒在地上,嘴一張一合,如果靠近一些,就可以聽到她在叫著【焚天】
羽天昏昏沉沉,舊事初啼,她撐著撐著,居然陷入那些舊事,無法自拔。?
記得那是焚天還沒有離開前的一十二萬年前,三海外天的精靈王添了小王子,焚天攜著快要在羽凰宮睡死的她,去參見小王子的滿月酒,這個小王子是個好命的,爹爹是個強硬角色,這些年,還沒有讓人欺負過半分,硬是讓他們木系精靈一族,當(dāng)了整個精靈界的主人。這個小王子剛剛落地就是可以執(zhí)掌一界的繼承人。
羽天不敢碰那個孩子,那還是一個有著瑩白色絨發(fā),綠眼睛的小娃子,只有焚天的一只手掌大,焚天拿著他,他倒是個聰明孩子,膩在焚天的手掌中,來汲取他周身細碎的靈氣,焚天也是難得的仁慈,調(diào)動半個身子中的靈氣,給這個孩子造了元靈袋,讓一個木系的孩子,有了火系的底子,木生火正是最好的相生,所以這個孩子得了焚天的加持,自然會有一番作為。羽天也很喜歡這個孩子,因為來的匆忙,什么都沒有備下,只得吐出自己的內(nèi)丹,讓這個孩子把玩了片刻。這對一個漂浮無根的精靈來說,簡直是天大的幫助。羽天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想起這個孩子,或許那天有著焚天對她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的告白。
回程下了點小雪,焚天又?jǐn)y了羽天,兩人去最近的閑庭躲雪,焚天討厭一切水生的東西,就連這猶如下芝麻樣伶仃的小雪都恨上了。
這個地方剛剛出了精靈界地,在外出一圈便是魔界,魔界多年無特別拔尖的人物,所以雖然有些實力,但無領(lǐng)頭之人,不足為據(jù),暫且不表。
魔界生了一種寶石藍色的涓草,草葉成熟后,會在窄長的葉子兩邊生出夾雜了各色星點,白色做底的小花,每一朵也有米粒樣大小,羽天很喜歡,非讓焚天摘了給她。
“這魔界之物,何必為它臟了指甲。”焚天倒是親手摘了一小束,伸手捏了決,憑空變化處了一片雪紙,細細的包好根部,但就是不遞給羽天。
“你覺得還有何物,能污了我的身子?”羽天被焚天庇護的太好,那些年正是驕縱的時候。焚天微微笑著,伸出好像玉刻的手指,手指上沾了點泥土,趁著羽天不備,抹在了她的臉上?!斑@不,很容易就污上了。”焚天很少笑,這次眼角彎彎的,羽天還有閑情看了一眼天邊,這本來陰沉著,積著雪的天邊,有片刻的和緩。
“你厲害行了吧,你可不是物事,東西?!庇鹛鞖馑?,扯過他的暗藍色的廣袖,擦去臉上的細小泥濘。
“我出門剛換的袍子?!狈偬旃坏裳?,那雙琥珀色的眼里,不知道是不是在羽天不知道的地方,借了天錦,別樣美麗。?
“你出門前脫下的袍子也是我給你洗的,你說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,整天跟你的老媽子似的,給你洗衣,收拾房間,就連你這招搖的白發(fā),也是我隔一日一次的給你用白凝浣洗。你看看我這手指頭,別人家的姑娘,都染個豆蔻,脂香什么的,我是一丟丟都染不得,幸好我也不喜歡,要不然,非讓你負責(zé)了不可?!庇鹛焓莻€老姑娘,一只老鳳凰,一只話嘮的老鳳凰,絮絮叨叨起來,沒完沒了。
“我負責(zé)就我負責(zé),就你,本尊,還負責(zé)的起來。”焚天說是帶有別樣滋味的情話,但是一張俊臉上又帶著死不承認的可愛相貌。
“你負責(zé),你怎么負責(zé)?這青天白日的,你就做夢吧” 羽天也被他感染,倔強的瞪大眼睛非要跟他掰扯清楚。
“你說,流火這孩子怎么樣?”焚天扯起自己的衣袖,靠近羽天,羽天看著焚天的動作,是要為自己擦去臉上污漬的意思,也乖乖的等在原地。
“誰是流火?”剛才已經(jīng)說了,羽天已經(jīng)是只老鳳凰了,就不要指望她的記憶力,想起來流火是剛才剛剛?cè)デ七^的,那個精靈族的王子了。
“我們剛才為了什么去的精靈族?!狈偬熘烙鹛斓慕飪?,干脆就不跟她計較。
“那孩子叫流火啊,好名字。誰取的,有文化?!庇鹛煊芍缘姆Q贊,絲毫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兩個人的話題,扯到天上人間那個地方去了。
“我取的?!狈偬觳寥チ怂樕系奈蹪n,就立在原地,只是認真的看著羽天,羽天一雙鳳眼帶著三分霧氣,大約是因為沒睡醒的緣故,精神也不知發(fā)散到哪里去了,鬼使神差的,手搭在了焚天健碩的胸口上?!安诲e,我兒子以后也讓你來取名,我放心?!闭f著,羽天為表信任,還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胸口。
“那當(dāng)然,我兒子的名字自然要我來取?!狈偬旄悄昙o(jì)一把,他的十只手指,加上腳趾,再算上他頭上的白發(fā),也算不清楚,他究竟來這個世上,多少個年頭了,只是這么多年來,這種面上發(fā)熱,心也鼓得如同被澆了熱油的熱油,滋滋的,熱的冒著煙,跳的如雷一般的感受,還是這開天辟地頭一遭。
“你兒子的名字當(dāng)然要你取,再算上我兒子的。不過,看你說的含含糊糊,影影綽綽,別有居心的。老實交代,那精靈族的小王子,不會也是你兒子吧。也是白發(fā)飄飄的呢?!庇鹛齑蛑罚c焚天逗樂,焚天瞪著眼睛不再理她,她自己無聊,看著雪片落地,一片片的數(shù)了起來。
終于,“你別動,我困,讓我倚一會,如果待會雪停時,我還沒醒,你不攜著我走,把我放在這里也好,把我放回我宮里也最好,只要我丟在那個山溝,我晚上就給你蒸魚吃?!闭f著,羽天扯起了焚天那寬大的袖子,自己鉆了進去,靠上他寬厚的胸膛,那上眼皮跟下眼皮就親在一起,她本人,就睡的很著了,以后很長一段時間后,羽天才想起來,原來,那是我們的創(chuàng)造了天地焚天大神,第一次跟女孩子告別,而那個女孩子太貪睡,也太遲鈍了。
羽天回想完,天上的小雨逐歇,她已經(jīng)趴在地上,不能動彈有兩個時辰了,空氣中,甜腥著,那是雨濕潤土地后的味道。
雨沒有侵進羽天身上的神袍,但是她袍子里的身體,卻好像剛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,濕透了。那是她因為疼痛,出的汗。
“想不到,這毒懲這么霸道,我一不小心,就著了道?!边@毒確實是厲害,但是由這毒牽扯著,居然讓她覺得自己半夢半醒,果然這空氣里,有人借她虛弱,對她進行了迷幻。讓她不知不覺間,就入了迷,她嗅了嗅雨水的味道,不用回頭,就知道她背后的云上,探頭探腦的落了兩個道行微深的小妖,確實,這四海八荒,天上人間,能夠在羽天面前稱大妖的,不是說沒有,但是那些個大妖出手,那里會這么猥瑣沒自信。
“聽說這仙界的神文天妃的娘家,是墨狐一族的大美人,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,你們兩個,應(yīng)該也是墨狐族中人吧,不過,就是走的,不是那康莊大道?!狈偬斐錾砗?,所以自他執(zhí)掌七界后,狐族就算是擺脫妖族,自出生后,就算是半仙,經(jīng)過后天的修煉,資質(zhì)好的,?? 未成人?時,就可以位列仙班。但是這一族就算承了焚天這么大的恩情,還是時有宵小,而且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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