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無端受辱

第3章 無端受辱

仙道學(xué)堂門口，包大同懶洋洋的靠在石像前，一邊咬著甜蔗，不時看著天空發(fā)呆。

他還在想著課堂上的事情......上古之前是什么樣子？仙穹大陸有多大？外面又是怎樣的世界？

十二歲的少年，并非一往無前，偶爾也會惆悵，偶爾也會迷茫。

別看包大同總是一副沒心沒肺大大咧咧的樣子，其實(shí)他在人生的分叉口上，看不清未來的方向。

......

“喂，卓云仙！”

看到卓云仙出來，包大同連忙迎上前去：“夫子叫你去做什么？我知道夫子肯定不會訓(xùn)你！”

不得不說，包子同學(xué)察言觀色的本事的確不錯。

卓云仙收拾好情緒道：“夫子問我將來有什么打算?！?/p>

“將來？那你有什么打算？”

“我想進(jìn)天樞仙道院。”

“嚯！有志氣哦！”

包大同倒是吃了一驚，因?yàn)樗私庀傻涝河卸嚯y進(jìn)，那里才是修仙的起點(diǎn)，而仙道學(xué)堂不過只是啟蒙罷了。

“你呢，包子？”

聽到卓云仙反問，包大同直言不諱道：“我啊，我準(zhǔn)備隨便進(jìn)一個仙道學(xué)府就差不多了，等畢業(yè)以后去我二叔的煉器坊當(dāng)學(xué)徒。你也知道，我們這些人資質(zhì)普通，觀想經(jīng)輪這么多年，神魂才三轉(zhuǎn)，想要覺醒天賦，成為真正的修仙者，還不知猴年馬月呢......與其將來一場空，還不如腳踏實(shí)地的學(xué)點(diǎn)技藝，以后日子也好過一些。”

“也好?！?/p>

人各有志，卓云仙默默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
隨即，包大同笑著調(diào)侃道：“卓云仙，你們卓家有錢有勢，將來我要開了店鋪，你一定要來照顧我生意??！”

“嗯?！?/p>

一想到未來，兩人都沉默了。

有的時候，并非自己喜歡什么將來就能做什么，這就是現(xiàn)實(shí)和理想的差距。而很多事情都像是注定了一樣，誰都逃不過命運(yùn)的擺布，仙亦不能。

仙道學(xué)堂六年同學(xué)，很快便要分別了，他們心里多少有些失落，或許這一別......便是一輩子。

東陵大街上人來人往，熙熙攘攘，似乎與他們隔著兩個世界，一個是理想，一個是現(xiàn)實(shí)。

茫茫仙道深似海，長生路上幾人回。

......

就在卓云仙與包大同沉默之際，一架白色的馬車在街道上疾奔而行，撞得路上行人東倒西歪，隨后朝著學(xué)堂路邊的糖果鋪沖了過去！

糖果鋪外，一位母親正牽著四五歲的女兒準(zhǔn)備離開，突然見到馬車沖來，頓時愣在當(dāng)場，眼中滿是驚懼！

“咴兒咴兒——”

馬嘶長嘯，疾踏如風(fēng)......眼看慘禍便要發(fā)生，一道瘦小的身影閃現(xiàn)，將母女二人擋在身后，竟是先天不足的卓云仙。

“靈盾甲，開！”

卓云仙拍動手腕，一面靈甲盾牌立在面前。

“蓬！”

馬車與盾甲碰撞，卓云仙就像是斷線的風(fēng)箏，倒飛了出去，落在大街中央，掀得人仰馬翻，一片狼藉。

最終，馬車?？吭诹寺愤叄艿襟@嚇的母女二人也回過神來，糖果掉了一地。

“哇——”

女兒受到驚嚇，撲進(jìn)母親懷里直哭，周圍亦是議論紛紛。不過這駕白色的馬車一看就是非富即貴，也沒有人敢站出來大聲指責(zé)。

“卓，卓云仙——”

包大同反應(yīng)過來，丟掉手中的甜蔗，直奔卓云仙而去。

“咳咳！咳咳咳！”

卓云仙推開身上的雜物，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，顫抖的雙手幾乎失去知覺。

“沒事就好！沒事就好！”

包大同上前攙扶，見卓云仙貌似沒什么大礙，這才漸漸把心放下。畢竟只是半大的少年，哪里見過如此兇險的一幕，剛才他險些急哭了。

不過，卓云仙手腕上的盾牌卻是支離破碎，散落一地。

【靈盾甲】是墨門仙宗的防御器具，無需靈力亦能使用。當(dāng)然，這種器具的價格肯定不會便宜，卓云仙的父親為了他的安全，可謂是煞費(fèi)苦心。

“喂喂！這是誰家的馬車，撞到人了還不出來道歉！”

包大同怒聲大喊，馬車?yán)锩娉鰜硪幻嘻惖纳倥嗜癸h飄，氣質(zhì)高雅。

“呃......”

包大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漂亮的少女，原本大喊大叫的樣子頓時變得低聲下氣，甚至耳根有些發(fā)燙。

彩裙少女沒有理會包大同，反而淡淡看著卓云仙：“你就是卓云仙？見義勇為心性倒是不錯，可惜有點(diǎn)迂腐了?！?/p>

“......”

卓云仙強(qiáng)忍著痛，忽然抬頭道：“剛才你是故意的??？”

“咦？年紀(jì)不大，卻是有點(diǎn)小聰明?！?/p>

彩裙少女漠然笑了笑，居高臨下道：“堂堂仙道卓家的少爺，即便是個廢物，也比普通人要尊貴一些，你居然為了兩個素不相識的平民挺身而出，剛才要不是我留了幾分力道，你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個殘廢了！”

頓了頓，彩裙少女瞥了一眼擔(dān)驚受怕的母女二人，復(fù)又轉(zhuǎn)向卓云仙道：“只可惜，救命之恩......人家似乎并不領(lǐng)情。”

母親聞言心頭一緊，面露猶豫之色。可她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便咬牙抱著女兒離開，甚至都沒有再多看卓云仙一眼。

周圍之人不由沉默，連議論之聲也隨之消停。

包大同忿忿不平，想要咒罵那母女兩句，卻被卓云仙攔了下來。他雖然不喜這種感覺，卻沒有太多的憤怒，他救人只是遵從本心，并不是為了一句感謝，至于別人領(lǐng)不領(lǐng)情，不再他的考慮范圍之內(nèi)。

“如何？”

少女仍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，她的“正確”仿佛印證了對方的愚昧。

卓云仙皺了皺眉頭，腦海里閃過許多念頭。對方故意試探，顯然對自己熟悉，但是卓云仙很肯定，自己并不認(rèn)識眼前這個刁蠻的少女。

不待卓云仙開口，包大同忍不住插話道：“喂！你撞到人了，不管怎么說都應(yīng)該先道個歉吧！”

盡管彩裙少女很漂亮，可是包子同學(xué)不太喜歡對方那種高高在上、不可一世的態(tài)度。

“聒噪！給本小姐跪下！”

少女屈指一彈，只見靈光閃爍，打在包大同腳踝處......隨即一聲慘叫，包大同半跪在地上，渾身冷汗直冒。

“靈力?。磕闶切尴烧撸?？”

卓云仙護(hù)住包大同，一枚黑色珠子悄悄扣在掌心。他沒打算和彩裙少女講道理，因?yàn)閷Ψ礁揪褪切U不講理。

“好痛！痛死我了！”

包大同疼得哇哇大叫，偏偏嘴硬道：“修仙者又怎么樣，修仙者就可以隨便打人?。。孔擦巳司偷玫狼?！你可以打我，但是你不能羞辱我！”

“呃？”

卓云仙完全沒想到，平時膽小怕事的包子同學(xué)，竟然會有這么硬氣的一面，倒是讓他刮目相看......嗯，看來以前是大家誤會包子同學(xué)了。

只可惜，當(dāng)包大同看到彩裙少女輕輕抬手，立刻便撐不下去了：“你......你想干什么??？不要亂來??！仙凡有別，你......你隨意對普通人出手，小心仙道律法制裁你！”

“制裁本小姐？就憑你？”

少女哼了哼聲，不屑一顧道：“本小姐一沒偷搶，二沒殺人，先前頂多就是馬車失控，撞壞些東西罷了，而且撞壞的東西本小姐稍后會讓下人來賠償......仙道律法如何制裁本小姐？”

“你......你你......”

包大同渾身哆嗦，氣得說不出話來。

卓云仙看著少女道：“你到底是誰？想要干什么？”

彩裙少女抬了抬尖尖下巴，淡淡蔑視道：“聽清楚，本小姐就是大寧席家的大小姐......席菲嫣。”

大寧重城，仙道席家??？

周圍之人聞言色變，紛紛退開老遠(yuǎn)，生怕受到殃及......仙道席家，那可是比卓家更有權(quán)有勢的家族，即便不太關(guān)注時事之人也略有耳聞。

當(dāng)然，無論卓家還是寧家，都不是普通人能夠招惹的，包括包大同這樣的頑固少年，直接慫了。

彩裙少女似乎很滿意眾人的反應(yīng)，微微頷首繼續(xù)道：“卓云仙，本小姐來這里就是想告訴你，你這樣的廢物根本配不上若夢妹妹......希望你自己識相一點(diǎn)，自己放棄，否則你會后悔的！”

說罷，彩裙少女輕輕揮手，將卓云仙打翻在地，簡直沒有半點(diǎn)反抗之力。

“記住，我還會來找你！”

在眾人畏懼的目光下，彩裙少女祭起飛劍御空而去，連馬車都懶得收回。

......

熱鬧看完，周圍眾人散去。

卓云仙揉了揉刺痛的胸口，深深吸了口氣。他強(qiáng)忍著怒意，思索席菲嫣的真正目的，對方不可能大老遠(yuǎn)跑來就是為了羞辱自己一番。

“卓云仙，若夢是誰？你的女伴？”

聽到包大同詢問，卓云仙搖了搖頭道：“我不認(rèn)識若夢，也不認(rèn)識席菲嫣。”

“什么?。坎徽J(rèn)識？！”

包子同學(xué)大吃了一驚，好奇道：“你都不認(rèn)識她們，那席菲嫣干嘛打你？那女的是不是有失心瘋??！”

卓云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，他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。

包子同學(xué)實(shí)在氣不過，于是慫恿道：“卓云仙，要不我們?nèi)コ侵鞲鏍畎?.....我就不信大寧席家能還在東陵邊城一手遮天了！”

卓云仙白了對方一眼，告知道：“要是我沒有看錯，剛才那些路人里面，便有幾個城主府的眼線，其中一個我曾城主壽宴上見過?！?/p>

“......”

包大同張了張嘴，欲言又止，顯然再次慫了。連城主府都默認(rèn)縱容席菲嫣，他一個屁大少年還能有什么辦法？

大寧席家......

卓云仙低了低頭，緊緊握著手中的黑色珠子，始終沒有發(fā)作。

別看卓云仙現(xiàn)在一臉平靜，實(shí)際上他的內(nèi)心波瀾起伏。十二年來平平凡凡的生活，比不上今天對他的沖擊。一個仙道世家的弟子，竟然可以在這里為所欲為......而卓云仙也漸漸明白，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公道。

強(qiáng)者恒強(qiáng)，豈會被幾句話束縛？所謂的仙道律法，看來只是安撫普通人的東西罷了。

偏偏，卓云仙就是一個“普通人”。

“包子，我先回去?！?/p>

卓云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，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衫，然后默默離開。

包大同心有不甘，但更多的則是無奈，難道他還能和修仙者抗衡不成？

兩個相同年紀(jì)、卻又不同身份的少年，第一次明白實(shí)力的意義，與背景無關(guān)，與好壞無關(guān)，與對錯無關(guān)。
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