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管家伺候小世子多年,從未見過他這般失態(tài)過。
更從未見過他抱過任何人。
就連王爺想抱抱他,或是碰碰他的手臂,他都無一例外地避開。
而此時,小世子竟然緊緊地抱著丫丫小姐!
“小世子,太醫(yī)很快就到,您把丫丫小姐放到床榻吧?!毙旃芗倚捏@肉跳地勸道。
“你去門口等太醫(yī)。”蒼凌舟的冷眸彌漫起猩紅的水霧。
徐管家走到門口,鬼使神差地轉身,震驚得險些斷氣了——
小世子用自己潔凈的衣袂擦去丫丫小姐的鼻血!
但凡有人碰到小世子的衣角,小世子便會立刻脫下衣袍,丟掉!
而今日,小世子這么個重度潔癖之人,竟然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小奶包,放棄了堅守多年的原則!
小世子,你變了!
蒼凌舟焦灼地凝視丫丫,骨節(jié)分明的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蛋。
她氣息正常,為什么不醒呢?
她是不是被府里的妖邪所害?
他陡然抬頭,一雙眼眸霎時變得嗜血寒戾。
無論是人還是妖邪,他都要對方付出千百倍代價!
小公雞正巧進來,看見他邪狂的眼神,一身雞毛都豎起來了。
這小世子竟然是個隱藏瘋批!
再看丫丫,她這是畫符太多,透支靈氣過度,原地昏厥了?
它用雞爪扒拉她的小手,探測她身軀里的靈氣和生命值。
果然如此!
太醫(yī)趕到,診斷結果跟小公雞的斷言差不多。
“小世子,這小姑娘身子孱弱,累著了,歇息幾日便能痊愈?!?
太醫(yī)開了藥方,告辭離去。
蒼凌舟稍稍放心,給丫丫掖好錦衾。
他來到案前,看見幾十張符箓,冷白稚嫩的臉龐彌漫起陰霾。
他一把抓住小公雞,冷酷地瞇眼。
小公雞被這道可怖的死亡凝視嚇得僵住,頭皮和雞爪都發(fā)麻了。
霧草!
老子是上古神獸火鳳凰,他只是個弱小的凡人,怕他個球球!
它哈出一口氣,就能把他扇到天邊去。
只是,它是尊貴的上古神獸,沒必要跟一介凡人一般見識。
小公雞抬起雞頭挺起雞胸,飆起氣勢跟他對峙,輸雞不輸陣。
“你讓丫丫畫符的?”蒼凌舟冷沉地問。
“是老子?!毙」u嘲諷地咕咕咕,“笑死老子了,老子的話你能聽懂嗎?”
“本世子為你準備了一個暖和舒適的窩?!?
他喚來侍從,把小公雞交給侍從,“嚴加看守,不許它出來?!?
小公雞根本沒在怕的。
區(qū)區(qū)鳥籠也想困住老子?
丫丫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,吃飽喝足之后,幸福地拍拍小肚肚。
蒼凌舟被她軟萌的小樣兒逗笑了,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殘渣。
“丫丫,你為什么畫那么多符?”
“畫符很好玩的呢?!彼鋈晦D頭,四下里尋找,“我的小公雞呢?”
“小公雞在它的窩里休息?!?
“真的嗎?”
“丫丫不要相信這個瘋批!他把老子關在籠子里,就是要拆散我們!”
小公雞憤怒的咕咕咕猶如驚雷劈下。
咻!
它炮彈似的飛進來,扒拉著丫丫的手臂求寵愛。
“老子好不容易才逃出來,漂亮的毛毛都被他們薅禿了?!?
小公雞委屈得就差嚶嚶了。
怎么可能被那些凡人抓到、關起來?
裝可憐、博同情罷了。
丫丫撅著小嘴給它吹吹,“小雞雞你好可憐哦。”
小公雞:“……”
它暴躁地咕:“老子是火鳳凰!”
蒼凌舟忍俊不禁。
小公雞心力交瘁地耷拉著雞頭,不過很快就支棱起來,神氣活現(xiàn)地斜他一眼。
蒼凌舟的目光猶如在寒潭里浸了百年的寶劍,寒氣逼人。
小公雞忽然覺得,一身雞毛快掉光了。
……
因為一場大火,寧遠侯府損毀嚴重。
思天磊迫不得已帶著兒女和一眾下人暫住別院。
他的鼻子恢復得差不多了,斷裂的胸肋骨還是痛得很。
只要疼起來,他就恨不得掐死那個不孝女。
曹管家來報,還是沒找到二小姐。
“三日了,為什么還沒找到?”思天磊暴怒似瘋癲,“她只是個小屁孩,身上又沒銀子,能去哪里?必定還在城里,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!”
“是。”曹管家搖搖頭,出去了。
這座宅邸是思家延續(xù)百年的基業(yè),被二小姐放的一把火燒成斷井頹垣,侯爺能不瘋嗎?
一旦找到二小姐,她必定活不了。
思墨北行色匆匆地趕回來,“父親,有一個壞消息……”
“說!”思天磊狂躁道。
“軍械監(jiān)那個督造的差事,交給工部李大人負責了?!?
“什么?!”
思天磊怒極,引發(fā)胸肋骨的劇痛,呼吸直接斷掉了。
思墨北大吃一驚,攙扶他在床榻躺下,他緩解了半晌才回魂。
軍械監(jiān)督造是個肥差,多少人搶破頭都想得到太子殿下和小世子的青睞。
思天磊對軍械頗有研究,督造方面也經驗豐富,這次競選一直是勝券在握。
卻沒料到,到嘴的鴨子竟然飛了飛了飛了!
“父親,不如我們帶著厚禮去求見小世子?!彼寄碧嶙h,“小世子年方十二,手段卻毒辣,素有‘小閻王’的美譽。不過,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?”
“你說得對,今夜我們去攝政王府求見小世子。”思天磊感覺看見了希望的曙光。
“我這就去備禮?!彼寄彪x去。
思天磊閉目沉思,見到小世子應該怎么說,才能打動他?
曹管家進來,興奮道:“侯爺,找到二小姐了。有人看見她進了松鶴樓。”
思天磊磨著后牙槽,滿臉戾氣,“這孽障定是餓極了,溜進松鶴樓的后廚偷吃。你跟我去松鶴樓,我要親手把這孽障抓回來!”
思洛雪上街采買了一大車的日常用物,剛下車就看見爹爹怒氣沖沖地離去。
她進府問了下人,臉頰浮現(xiàn)一抹殘忍的冷笑。
……
松鶴樓是百余年的老字號,每季都會推出新菜。
適逢蒼凌舟帶丫丫逛街掃貨,順便帶她來嘗嘗鮮。
吃完了,他去茅房,丫丫看見后院的花圃五彩繽紛,便跑出來看花。
紫色花兒像蝴蝶,翩翩起舞。
藍色花兒像風鈴,風中似有叮鈴鈴的清音。
“孽障!”
一道怒吼破空襲來,直擊她的心房。
丫丫的小身板本能地一震,抬頭看去。
小公雞立馬進入一級戰(zhàn)備狀態(tài),“喲!渣爹千里送人頭!”
思天磊挾著暴雷,殺氣騰騰地奔來。
大手抓向嬌弱的小奶包,好似稍微用力就能捏碎她。
丫丫敏捷地避開,小臉蛋不再有先前的懼怕,唯有冷漠。
他撲了個空,更是怒火中燒,“死丫頭,你燒毀侯府,老子要你償命!”
“你來找我,是不是要求我把你踹到南城門?”
面對渣爹的怒火與殺氣,她不再抱有先前溫馨的幻想,童音又奶又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