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奇怪

從葉小雙的位置，可以清楚地看到樓下的情形。對面是一家賭坊，從進(jìn)進(jìn)出出的人來看，生意應(yīng)該很好。此刻正有一個人從里面逃出來，而賭坊的小廝提了棍子追出來，不由分說便是一頓毒打，一邊打還一邊罵道：“輸了錢還敢跑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！”

那人一邊在地上翻滾一邊叫道：“分明就是你們出老千！黑心賭場！”

那兩個小廝又是一頓打，那人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，“肖家勢大，賣我假酒，蒼天不公，斷人生路！”

肖逸凡一驚，立刻轉(zhuǎn)頭看過去，而葉小雙也清楚地聽到了那句肖家，低聲問道：“這鎮(zhèn)上有幾個賣酒的肖家？”

肖逸凡臉色有點(diǎn)嚴(yán)肅，“只此一家。小四，去攔住他們?！?/p>

小四剛要點(diǎn)頭，卻又搖了搖頭，“少爺，來不及了?！?/p>

眾人朝下面看過去，那人趴在地上，那兩個小廝彎腰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，對視了一眼，朝周圍人吼道：“都散了，看什么看！”

說著，便將那人拖了進(jìn)去。

肖逸凡沉吟片刻，道：“去查，那人姓甚名誰，是否買過肖家的酒?！?/p>

小四應(yīng)了一聲便下去了，葉小雙道：“買到假酒也是正常，未必就是肖家賣出去的。肖家在這鎮(zhèn)上一家獨(dú)大，或許有心懷不軌的人故意做了這樣的事也說不定?！?/p>

肖逸凡搖了搖頭，道：“此事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，肖家的名聲，不能因此被玷污?！?/p>

葉小雙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“也是。”

經(jīng)過了這一出鬧劇，兩人都沒了吃飯的興致，也無暇再逛，索性回了府。不久之后，小四也回來，見葉小雙也在，有些猶豫地看了肖逸凡一眼。

肖逸凡道：“無妨，少夫人是自己人。”

葉小雙有些驚訝地看向他，心房某一處想是被人掐了一下，酸酸軟軟的。她別過了頭，專心致志地看著小四。

“那人是玉鎖鎮(zhèn)西邊的小販，陳七，半個月以前進(jìn)了一批酒，對外都稱是肖家酒場出來的，但是有客人買回家之后就發(fā)現(xiàn)味道不對，所有買回去的客人都退了貨，堅持是他借了肖家的名頭賣假酒。陳七因此折了一大筆銀兩，本身又有賭癮，便想著去賭場碰碰運(yùn)氣，誰知，不但沒有回本，還輸光了所有的存銀。”

肖逸凡道：“那陳七人呢？”

“當(dāng)時就被賭場的人打死了，后來扔回了家中。”

“可有查到陳七所買酒的來源？”

小四道：“那批酒是陳七獨(dú)自去買的，暫時查不到貨源。不過，那酒壇確實(shí)與肖家酒場所出的一致?！?/p>

線索到這里，便是斷了。酒不同于別的，即便是酒壇一樣，其中的內(nèi)容物也隨時可以更換，單憑酒壇，根本無從查證。

葉小雙道：“或許真是那陳七從別的地方買了假酒也不一定，那些買酒的人都認(rèn)定是他借了肖家的名號，想來不會有太大麻煩。”

肖逸凡皺著眉頭，半晌才道：“可我總覺得，事情有些不簡單?！?/p>

他的雙眉緊緊皺到了一處，讓人看著，平白生出幾分煩悶感。葉小雙想也不想地便伸手去揉他的眉心，道：“好了，事已至此，還是暫且放下吧。你該喝藥了。”

肖逸凡有些意外地看著她，良久，點(diǎn)頭道：“好?！?/p>

出了房門，葉小雙將小四叫過來，輕聲問道：“你近日出門時，多留意與假酒有關(guān)的事情，少爺病重，這些事還是不要告訴他了，直接稟報我就好。”

小四應(yīng)了聲是。

葉小雙在庭院中來回踱步，將整件事情想了一遍，無果，突然反應(yīng)過來，自己對肖逸凡是不是太過上心了。

“不會，若是他死了，二房的財產(chǎn)可就不保了，我是為了財產(chǎn)，嗯。”

想到這里，她心安理得地回了房。

第三日是回門的日子。

二房的夫人早就不在了，因此回門的禮物是大夫人命人送來的。葉小雙粗粗看了一眼，沒有什么值錢貨，肖逸凡自己又添了兩樣，葉小雙倒是也沒有拒絕。

她出生的時候，母親因難產(chǎn)而死，后來又接連死了兩任夫君，此后便得了個克母又克夫的名聲。她的父親性格軟弱，在家中的那段時日，沒少受爺爺和各位叔伯的欺負(fù)。如今的她可不是那個軟弱無能的葉小雙了，當(dāng)初他們?yōu)榱素澫履枪P租金，逼迫她嫁人的丑陋嘴臉，她依然能在記憶中搜尋到。

她該感謝上天，還讓她留著那些屬于原先葉小雙的記憶，不然，報仇都不知該往何處報。

小泉村離玉鎖鎮(zhèn)不遠(yuǎn)，夫妻倆乘著牛車就回了家。遠(yuǎn)遠(yuǎn)地，便瞧見村里有人在干活。

葉小雙叫了一聲：“李叔！”

那李叔放下鋤頭，遠(yuǎn)遠(yuǎn)地看了一眼，看到了兩輛牛車，也認(rèn)出了喊她的葉小雙。他驚訝地看著牛車越來越近，道：“小雙，今日回門啊？”

“是啊李叔，我爹他們在家嗎？”

“在，在，我這就去幫你喊他們?！?/p>

“不用了李叔，我們自己去就好了。”

李叔看著他們的牛車慢慢朝著村里過去，抿嘴搖了搖頭，又是驚奇，又是可惜。驚奇的是素來有克夫之名的葉小雙，這次竟然順利嫁了人；可惜的是年輕又美貌的葉小雙，嫁了個殘廢還病入膏肓的廢人。

坐在牛車上的葉小雙自然不會知道他的心理活動，隨著牛車越來越接近家門口，她眼中的光越來越冷。

葉家大門敞開著，里面吵鬧聲幾乎要把屋頂掀起來了，葉小雙在車夫的幫忙下把肖逸凡弄下車，在輪椅上安置好，自己先進(jìn)去探了一探。

屋內(nèi)兩個女人正扯著頭發(fā)打得不可開交，一旁幾個男人不住地勸，咒罵聲、勸說聲不絕于耳，葉小雙定睛一看，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