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一分鐘就夠

周一，凌晨八點。

天色漸冷，19路公交車的車廂內(nèi)擠滿了行色匆匆的人，大家的臉上掛滿了倦怠，隨著車輛的顛簸，機械地搖晃著。

污濁且擁擠的空氣令人生厭。

所有人都只有一個想法，那就是巴不得盡快結(jié)束這樣的一場通勤。

可是，在公交車尾端的角落里，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，瑟縮在角落里，唯獨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極為輕松，似乎對眼前的場景很享受一般。

那是一種夢寐以求的感覺。

深呼吸了一口氣，年輕人低下頭，看了一眼手里的松山派出所入職通知，臉頰上浮現(xiàn)出了淺淺的微笑。

正中間。

某個擁擠的角落里。

一個身材高挑，穿著短裙的女孩，此時卻是臉色漲得通紅。

此時，她能分明地感覺到，自己身后出現(xiàn)了一只“咸豬手”，一開始，還只是碰觸，到顯然對方不滿足，很快就變成了撫摸。

當(dāng)對方的手摸到自己的腰上時，她渾身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
膽小的她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，并且，心里拼命催眠自己，這一切都是幻覺。

并且祈禱對方能夠滿足后馬上收手。

但顯然，對方并不滿足于摸腰，而是想要更多。

當(dāng)對方的手正要往下游走時，她再也沒法欺騙自己，忍受下去了。

“啊。。。。。臭流氓。。?！?/p>

那只手“咻”的一下就消失了，不過，好像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，眾人嫌棄的目光，在女孩的穿著上掃視著，一副事不關(guān)己高高掛起的姿態(tài)。

“小姑娘，你這一大早穿這么騷，你說不摸你摸誰?。俊?/p>

人群中，傳來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。

緊接著，嗤笑聲明顯多了起來。

“就是，也不知道從哪個男人的床上剛下來，怕被人摸，就不要這么穿嘛?！?/p>

很明顯，是一個大媽的聲音。

女孩的臉色更加尷尬。

低下頭提溜了一下自己隨身的包，準(zhǔn)備在下一站下車，這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嶄新的包卻多了一道口子，里面的錢已經(jīng)不翼而飛了。

“錢，我的錢，我的錢被偷了……”

女孩再次緊張地大喊了起來。

這句話起了作用，正中間的位置，也是一下子就空了出來。

眾人開始紛紛檢查起自己的財物來，疲憊的臉上，也多了幾分慍色。

“師傅，把車開到派出所去?！?/p>

人群里，有人突然喊道。

“那不行，我還要上班呢，遲到了要罰款，你負責(zé)嗎？”

又有人嗆了一聲。

很快，車廂內(nèi)的人分成了兩派，很明顯，不同意去派出所的，占了上風(fēng)。

不過也不奇怪，扒手會選擇在早高峰這樣的時段下手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。

首先就是人多擁擠，便于下手，其次就是大家要么著急上班，要么著急回家，去一趟派出所做篩查，至少需要半天的時間，誰也耽誤不起。

更重要的是，猥褻和扒竊這種案子，都是要抓現(xiàn)行的，公交車上，也是這種案子的高發(fā)地，正常情況下，也都是不了了之。

爭吵正酣。

角落里的方野掖了掖外套，剛準(zhǔn)備看向窗外，突然，腦子里凜了一下，整個人瞬間精神了起來。

不對。

我是警察啊。

這種事情，貌似我該管啊。

想到這里，他將手里的入職通知書收了起來。

猛地站起身來，對著嘩然的人群喊道：“大家靜一下，我是警察。”

一句我是警察，所有人的眼睛，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，齊刷刷看向了他。

在所有人目光的巡禮下，方野走到了公交車的最中間，瞟了一眼有些驚慌失措的小姑娘。

“警察同志，你把她給帶走吧，大家都有事呢，不能因為她一個人，耽誤了大家的時間不是。”

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大媽，從人群中擠了出來，對著方野說道。

方野二話沒說，直接走到了駕駛座，將車鑰匙拔了下來，直接甩進了大媽的懷里，冷冷說道：“你著急的話，你先走。”

大媽一怔，有些氣急敗壞地嚷道：“你這個小同志怎么說話的，你看看她那樣，穿得簡直就是傷風(fēng)敗俗，光著個大腿，不摸她摸誰？再說了，摸一下能怎么滴，能懷孕嗎？”

“大媽，您家住八卦圖上了嗎？這么陰陽怪氣？您當(dāng)年就是在公交車上懷的孕嗎？要不然您怎么知道摸一下不會懷孕？或者是您有也這個想法，只不過年輕的時候沒這個條件??？”

方野問道。

一句話，徹底把大媽惹惱了了，面紅耳赤，剛欲開口，方野對著他豎起了一根手指，搶在她前面說道：“一分鐘，我只要一分鐘就夠了?！?/p>

“切，一分鐘，你吹吧，這輛車上四十多號人，眼睛看一遍都不止一分鐘，大家說是不是？”

大媽憋了一肚子氣，不屑地說道。

“我說你這個小伙子，拿我們開涮吧，要裝逼，也要分場合的話好不好？”

或許是因為方野的不禮貌，有人隨聲附和了起來。

大媽見有人幫腔，得意地再次說道：“就是，沒個正形，你當(dāng)你是誰?。恳环昼娔阋墙鉀Q不了問題，我去投訴你?！?/p>

這句話一說。

原本安靜下來的車廂再次聒噪了起來。

很顯然，對于方野說的一分鐘，在場的人并不相信，甚至還覺得有些鄙夷。

就在大家交頭接耳之際，方野好像渾然不覺一般，他的眼睛在車廂內(nèi)快速地搜羅了起來。

那狠戾且機敏的眼神下，有些人居然忍不住將腦袋低了下來，好像害怕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一般。

前世二十年的黑道生涯，讓他的這雙眼睛異于常人，尤其是雞鳴狗盜的這種事，他一眼就能看穿。

眼看著一分鐘很快就要過去。

方野突然撥開了人群，來到了一個穿著夾克衫的中年男人面前。

男人左手拿著一份卷起來的報紙，右手耷拉在拉環(huán)上，顯得很隨意的樣子。

方野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，上下打量了一番，問道：“哥們，怎么樣，手感不錯吧？”

夾克衫夾克衫的臉上，閃現(xiàn)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，說道：“你說的什么意思??？我聽不懂！”

“聽不懂嗎？”

方野面無表情地說道。

“聽不懂嗎？看來是我問得不夠清楚了，那我換個問法吧，你這又偷又摸的，似乎有點不合道上的規(guī)矩吧？”

小偷聞言面色一變，像只炸毛的老鼠一般，對著方野指指點點叫嚷道：“你憑什么說是我偷的，你有證據(jù)嗎？我警告你不要亂講話啊，我告你誹謗你知道嗎？我告你誹謗啊，他誹謗我啊，他在誹謗我啊……”

方野的眼中，瞬間有了戾氣。

“我最討厭別人對我指指點點了?！?/p>

話音剛落，方野就動了，他一只手朝著夾克衫揮舞了過去，下意識的，夾克衫伸出手來格擋，與此同時，方野動作一變，半空中握住了夾克衫的食指，眼神里突然有了一絲陰狠的味道，嘴角一抿，只聽見咔嚓一聲，夾克衫的手指，居然被掰斷了。

“啊……”

夾克衫停頓了大概一秒鐘的樣子，接著，便捂著手慘叫了起來。

“怎么搞的？你怎么不由分說就打人？你怎么能確定他就是小偷？你們警察辦案不需要證據(jù)嗎？”

這一幕，嚇壞了現(xiàn)場的所有人。

目瞪口呆間，那個大媽站了出來，指著方野憤怒地吼道。

方野微微一笑，問道：“證據(jù)，你要證據(jù)是嗎？”

說完，他猛地捉住了夾克衫的左手，把他的袖子往上一擼，出現(xiàn)在眼前的，一塊精致的手表。

劇痛難忍的夾克衫，已經(jīng)沒了掙扎的力氣。

“我說你這個小伙子，你說他是小偷，你有證據(jù)嗎？就算是警察，也不能隨便傷人啊，再說了，不就是丟了點錢嘛，至于讓大家陪著一起受罪嗎？矯情個什么勁??？再說了，穿成這樣的女人，錢來得也不見得有多干凈，大家說對不對？”

大媽果然是個攪局的主，估摸著是因為剛才被方野嗆了，心里不爽，于是便故意煽動大家的情緒。

有些人本來就著急，加上方野出手太過狠戾，一上來就掰斷了夾克衫的手指，也讓眾人有些義憤填膺了起來。

這種局面，大媽自然是有些得意的。

她當(dāng)著方野的面，張牙舞爪地繼續(xù)說道：“抓人要有證據(jù)，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偷東西了？”

“就是，你說我是小偷，你有證據(jù)嗎？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證據(jù)來，我要到公安局告你去……哎喲喂……疼死我了……”

或許是因為有人撐腰了。

夾克衫的底氣，也是一下子就足了起來。

方野并不著急，緊握著夾克衫的手臂，對著洋洋得意的大媽問道：“這位大媽，如果我有證據(jù)證明他是小偷，整輛車，就你這么維護他，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認為，你們兩個是一唱一和的同伙咯？”

“你這個小同志，你怎么說話的？你還是為人民服務(wù)的警察嗎？”

大媽急了。

開始拿警察的身份說事了。

方野冷哼了一聲，說道：“警察是為人民服務(wù)的，不是為人渣服務(wù)的，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，連人渣都算不上！”

“你……”

大媽一下子就面紅耳赤了，恨得那叫一個牙癢癢，可是搜腸刮肚，卻也找不到反駁的話來，反倒是方野的這句話，引起了一眾的叫好聲。

見狀。

方野的手上開始微微用力。

夾克衫吃痛，哎喲了一聲，手里一直緊握的報紙，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。

方野伸手，在夾克衫那塊精致的手表上按了一下，也不知道是觸動了什么機關(guān)，一枚鋒利的刀片，居然從手表的側(cè)面彈了出來……